第二十幕 青湾之殇 八-《孪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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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将军,那孩子面容已然尽毁,就算他说自己是晔国少主,可若是国主不认又该怎么办?万一弄巧成拙,我们岂非反会犯下欺君之罪啊!”

    文书依照对方口述,将书信草稿记下,很快便誊满了整张纸。然而望着那满眼邀功的文字,他心下却是有些害怕,悬笔问道。

    “那你希望本将军如何向国主解释此前我等抗命不归,在海外漂荡数年的事?就这样写!”

    文书无法,只得按照对方的意思继续写了下去。函笺既成,卓修阔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起来,旋即将手一挥喝令道,“这几名囚犯毕竟是要上殿面见国主的。来几个人,带他们去梳洗一番,再换身干净衣物。”

    将令不可违,身旁的几名军士当即领命便欲上前来拿人。然而他们脸上的悲愤祁子隐却是看在眼中,痛在心头。只见他眼神一凛,朗声冲着将台上的卓修阔质问起来:

    “你难道就未曾想过,自己极力想去讨好的,那个端坐于晔国大殿之上的人,其实才是那弑君篡位的逆臣么?!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立刻引得舰上一众兵士纷纷侧目。他们离开故国太久,对于期间发生的许多事也只是道听途所。然而所有人心中始终都奇怪,为何祁和胤薨后,继位之人并非是其长子祁子修,而是他那看似庸碌无为的矮胖臣弟?他们更加不明白,为何国主最为宠爱的小儿子,竟会同那位深受拥戴,喜着青衣的舟师前统领一齐,成了意图谋反的逆贼!

    “国主便是国主,又岂能容你在此诽谤中伤!”

    卓修阔快步走到了少年身前,作势要给他一个耳光。可祁子隐非但不躲,甚至连眼睛都未眨一下:

    “国主?没错,父王当年的确废了王兄的太子之位。可若我那王叔当真是父王钦定的继位者,又何必要在流影台中设计杀光祁氏的全部血脉?”

    “莫要信口雌黄,否则信不信我现在便剜去你的舌头!”

    “我乃先王祁和胤尚存世间的唯一血脉,也是现如今晔国君位的唯一继承人!你们之中若是谁敢动我,便是那弑君篡位者的帮凶!”

    祁子隐知道,自己一直以来苦苦等待的时机就在眼前了,竟抬高声音,义正言辞地继续驳斥起来:

    “千年前德桓公弥留之际,曾给自己的子孙后世留下训言。称若国家临危,百姓落难,身为晔国之君,当身先士卒,惩恶除奸。即便无将可点,无兵可用,也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,拒万人之敌于国境外!历代国主皆以此训言为戒,莫敢不从!”

    卓修阔忙高声打断了他,高举的手却迟迟未能落下:“你说这些废话又有什么用?如今坐在国主之位上的人是谁?天下通缉要拿你回去的人又是谁?只有手中掌握的权利才是真实的,你说的这些,在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,根本一文不值!”

    白衣少年却又上前两步,居然逼得对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:

    “想我晔国自朔狄之乱后,百余年来未曾有过战事,黎民富庶,百姓安居。而这一切,皆因历任国主励精图治,举国上下同心同德方才换来!可他祁守愚却因一己私利,谋权篡位,一意孤行,以致国力虚空,强敌入侵,让昔日家园变作如今这幅模样!见到故国山河如此情景,难道身为晔国男儿的诸位,可以忍气吞声么?”

    “不能!不能!不能!”

    祁子隐的这番话,彻底点燃了舰上众兵将久埋于胸中的怒火。其中竟有不少人扯开嗓子高声应道。见此情形,卓修阔终于有些慌了:

    “你,你这可是煽动兵变!来呀,速速将此人同方才叫好的那些一并拿下——”

    谁知命令既下,却不见甲板上有一名甲士有所动作。越来越多披着玄甲的军士看向了慷慨激昂的白衣少年,也渐渐被左右同袍眼中,那同仇敌忾的勇气所感染了。

    祁子隐脸上满是坚毅与果敢,甩开瞠目结舌的卓修阔奔上将台,恍若此刻,仍带着脚镣手铐的他才是在阵前点兵的主帅:

    “现如今,诸位的父母、兄弟、姐妹或许仍在那片被血浸染的土地上,饱受磨难。此前成国入侵时,你们已经负了他们一回,难道眼下还打算再负他们一次吗?我是晔国的少主,我现在需要你们,随我一同回去攻下暮庐城,夺回我们的山河故国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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