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拓跋努尔死死盯着那道白影。 他的马蹄踩在雪上,“嘎吱”作响,声音沉得像敲在每一个战士心口。 他的三十万铁流如潮水般缓缓推进,盾墙压过积雪,战车拉出滚雷般的轰鸣。 但他却盯着—— 那一个人。 那个站在城门前,空城之后,孤身迎着三十万的大尧少年皇帝。 萧宁。 拓跋努尔的呼吸在头盔内凝成白雾,他的眼眶里还残留着刚才对勇士的尊敬,可眼下—— 他第一次觉得不对劲。 非常不对劲。 他盯着萧宁的神情盯了足足十息。 无惧。 无慌。 无怒。 无怯。 甚至没有那种临死前的孤绝、那种想以死成仁的决然气。 萧宁脸上……什么都没有。 不像赴死。 不像拼命。 不像求荣。 不像赌命。 而是—— 平静。 冷静。 甚至,像是在等待什么。 拓跋努尔心底猛地一紧。 “……不可能。” 他的喉咙里挤出一道低哑的声音。 “面对三十万,他怎么可能不慌?” “怎么可能?” 他在心里骂出一句粗话。 因为他自己都清楚得很: 哪怕换成他拓跋努尔自己,一个人面对三十万大军,也绝不会像这少年一样稳得不带一丝颤。 他会怒。 会狠。 会杀。 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—— 像是面对一阵微风、一场细雪,而不是三十万铁骑。 拓跋努尔眯起眼,瞳孔深处划过一丝陌生的不安。 “他到底在看什么?” “他在等什么?” 雪不断落在萧宁肩头,却被风吹散,像碰不着他。 而萧宁的脸上,居然……还带着一点点浅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笑意。 那笑意像细针,扎进拓跋努尔心里。 他忽然意识到—— 萧宁不是单纯的疯。 不是盲目的狂。 不是单纯来送死。 不。 这个少年…… 有底气。 “他到底倚仗什么?!” 拓跋努尔胸腔猛地收紧,一瞬间竟生出一种被挑衅的恼火。 这小子明明身后空城。 明明孤身一人。 明明无兵无将。 明明一剑面对三十万必死无疑。 可他偏偏站得像一座山。 偏偏稳得像握着天下兵权。 偏偏淡得像三十万在他眼里不过是些雪堆。 拓跋努尔眼角抽了一下。 “疯子……真是个疯子。” 他吐了口气,压下胸腔那一点隐秘的不安。 不想。 不猜。 也不再看那少年那双像看穿世事的眼。 拓跋努尔忽然狠一咬牙,吼声震开天地: “死吧,萧宁!!!” “不过——” 他声音一转,竟带着真正强者才会给对手的礼。 “我大疆人敬重勇士!” “明年,我拓跋努尔,会亲自给你上上一炷香!!!” 三十万大军同时怒吼。 拓跋努尔猛地举起大刀: “——杀!!!” 轰————!!! 天地为之一震。 杀声、雪声、铁的雷鸣声混成一片。 巨盾步兵冲锋。 骑军抖缰。 长矛阵如一片铁林扑向城门前那道孤影。 白雪被马蹄炸开成千片碎芒。 整个世界仿佛要吞没萧宁。 拓跋努尔盯着那道白影,眼中杀意滚滚—— 下一瞬。 萧宁笑了。 那笑极轻。 却轻得让拓跋努尔心口突地一跳。 萧宁抬眼,看着奔雷般压来的铁流。 神色如初雪般冷清。 温静。 甚至带着一点点嘲讽。 他淡声开口,声音在风雪中,却像敲在拓跋努尔耳边: “怎么?” “你真觉得——我毫无倚仗?” 萧宁抬起剑,剑尖轻轻指向三十万。 那一刻。 雪地一静。 风声一静。 天地一静。 拓跋努尔的心,第一次,被一个少年一句话震得微颤。 萧宁轻笑。 声音冷得像从剑锋上渗出来: “出城来,是送死?” “……天真。” 拓跋努尔心头猛地一缩! 还没来得及细想—— 下一瞬。 萧宁——动了。 他不是退。 不是躲。 不是站死。 而是—— 迎着三十万。 冲出去。 白衣猎猎飞起。 锋芒如破雪之光。 那一瞬间,他像当空一柄利剑,直接刺向三十万大军的胸口。 拓跋努尔瞳孔猛地收紧到针尖大小! “他——!!!” 他大喊出声: “他居然敢冲上来?!?” 惊讶、怒意、震骇混成一团,堵在他的胸口。 萧宁一个人。 迎着三十万。 没有犹豫。 没有畏惧。 像是—— 他来冲的不是大军,而是自己的命运。 拓跋努尔第一次在战场上被吓住。 真的吓住。 “这小子……是不是不要命了?!!” “他是不是——疯了?!” “疯到连三十万都不放在眼里?!” 他甚至本能地想勒住马缰。 可他的三十万军已经被他的命令推到了极限。 铁流汹涌,无法后退。 他胸腔猛烈起伏,盯死那道剑光般的白影。 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说不清的寒意: ——这不是勇气。 ——这不是血性。 ——这不是匹夫之勇。 这是…… 一种连他拓跋努尔都不敢拥有的“死之觉悟”。 他怒吼: “所有人注意!!!” “那小子不对劲——!!!” 可他的声音,被三十万铁流轰鸣淹没。 而萧宁。 那柄剑。 那道白影。 已经像一道裂开天地的亮光,狠狠撞进三十万的阴影里—— 无畏。 无惧。 无退路。 却带着一种拓跋努尔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的力量。 一种让三十万将士心底发麻的力量。 拓跋努尔喉咙发紧,心脏狠狠撞在胸腔内。 他终于低声骂出一句从未对敌人说过的话: “……萧宁,你他娘的,到底是什么怪物……” 然后。 这三十万大军—— 终于迎来了那孤影的第一剑。 天地瞬时裂开。 雪与风骤然炸成光。 ——战,终于开始。 第(1/3)页